夏洛特等了十几分钟,面包店的门才从里面被打开,略显疲惫的琥珀走了出来。
她站在街道对面朝这面望过来,看到了巷子里静静等待着的夏洛特,脸上露出了笑容。
和之前不同,她把盘起的头发放了下来,身上也换下了厨娘装,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鹅黄色长裙。
“哟呼~夏洛特!”
琥珀在对面不顾周围人的视线朝着夏洛特挥手致意。
那家伙……
夏洛特不由得按住了额头,顿时感到有点头疼。
琥珀总是这样,从来不顾他人的眼光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没有意识到夏洛特心中的抱怨,琥珀朝街道两边张望了两下,在确认没有过往的马车了之后一口气跑了过来,直接跑进了小巷。
琥珀一跑过来便朝夏洛特的脸捏去。
“抱歉,让你久等了,诶嘿~”
“干嘛一上来就掐我脸啊喂?!”
夏洛特抱着七夜侧身躲过了她的手,怀中的七夜感受到震动“喵”的叫了一声醒了过来。
“抱歉,一顺手就……”
琥珀收回纤细的小手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并且吐了吐舌头。
“你这是哪门子顺手啊喂?!分明是故意的!”
“比如说……本来想挥手不小心挥到你的面前然后又不小心朝脸上挥去之后又不小心摆出了捏你的动作?”琥珀竖起食指点了点她的脸颊,同时向上望去,故意作出一副思考的模样说道。
“到底是有多不小心啊?!故意就说故意的好吧?还有干嘛每次都来捏我脸啊?!”
仿佛是同意夏洛特的说法一样,七夜在夏洛特怀中“喵喵”的赞同着。
“诶嘿嘿~被看穿了呢。”
琥珀笑着抬起手挠了挠侧面的头发。
“都怪夏洛特你太可爱了。”
“……请不要拿可爱形容我,可爱不是形容男人的词汇。”
夏洛特一副无力的样子,他低头挠了挠七夜的脖颈,七夜眯起眼睛作出享受的样子。
“可是夏洛特你就是可爱啊?这也没办法嘛。”
琥珀又伸出手向夏洛特的脸上捏去,夏洛特抱着七夜再一次侧身躲了过去。
“把七夜给我抱抱嘛,夏洛特~”琥珀一边撒着娇一边再次接近夏洛特,夏洛特望了望怀中的七夜然后叹了口气把七夜递了过去。
琥珀伸出双手做出接的姿势,夏洛特把它放在了琥珀的怀中,琥珀用单手把七夜抱在怀中,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七夜的头
“夏洛特,七夜好像胖了许多呢。”
琥珀一边不顾七夜那抗议般的叫声**着七夜的头一边说道:“你看比之前大了好多呢。”
“笨蛋,它还在成长期当然会长得越来越大了。”
夏洛特看着七夜的脸被琥珀**成各种样子,不禁有些同情起琥珀手里的七夜。
“别太用力了喂,七夜会疼的……”
“咦?会么?”
琥珀睁大眼睛偏了偏头,她停止了**的动作,转而用双手托着七夜的肚子把它举到头顶的位置,仰头七夜在半空中使劲的胡乱挥舞着四肢喵喵的叫个不停。
阳光从屋檐的空隙中洒落下来,照在了琥珀的脸上。
“呐,七夜你会觉得疼么?应该不会吧?”
琥珀用双手迎着光托着七夜,她右手的袖子因为重力有些褪了下来。
“咦?”
夏洛特无意间看到琥珀的手腕上有那么一抹淤青。
“……他们又打你了么?”
今年16的琥珀是个孤儿。
她的父母在她8岁的时候只留下琥珀和少量的遗产便离开了人世,于是她寄住在伯父伯母的家中,替伯父伯母帮工来当作食宿费。
琥珀意识到自己右手腕处的淤青被看到了,讪讪的放下七夜把它重新抱在怀中,笑着说道。
“没什么啦,昨天不小心打破了盘子……欸嘿嘿,都怪我太笨手笨脚了呢,伯母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一边说着一边用另一只手悄悄的往下拉了拉衣袖。
夏洛特微微拧起眉头,他伸出手抓住了琥珀右手手腕,一瞬间琥珀皱了皱眉,夏洛特挽起了她的衣袖,只见整个手臂上布满了颜色深浅不一的淤青。
“……疼么?”
夏洛特表情有些哀伤,他缓缓的放开了琥珀的手腕。
“不疼的唷,伯父伯母一般都挑不容易察觉的地方呢。”
带着仿佛与自己无关一般的笑容的琥珀抚摸着七夜的额头说道。
“没事的~夏洛特太温柔了呢,明明不是自己受伤却带着一副比当事人还疼的样子,我看了你的表情觉得你更疼呢。”
突然琥珀仿佛想起来什么一样,收起笑容说道。 “呐,听说夏洛特要走,这是真的么?”
“……诶?你怎么知道的?”
夏洛特有些吃惊,他并不记得有把自己要离开南港的事告诉她。
“…听别人说的呢……果然夏洛特真的要走了吗?”
琥珀垂下头望向怀中的七夜,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诶?恩,是的。”
夏洛特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
“我通过了学者测验的笔试,琥珀你知道的吧?”
“恩……”
琥珀继续低着头,用手指轻轻的抚摸怀中七夜的脖颈,七夜满足的眯起眼用头轻蹭着琥珀的手喵喵的叫着。
“学会按照惯例给了我学者试练,要是通过了学者试练我就能成为一名正式的学者了,为此我才要去旅行完成试练任务。”
夏洛特继续说道,他抬起头,金色的阳光在房屋顶部洒下阴影。
“……”
琥珀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用手抚摸着七夜的头。
“我也不想离开的啊,但是不得不去……”夏洛特继续解释到。
“……”
“我完成之后就会回来了。”
“可是我怎么听说你领到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琥珀低着头突然说道。
“……”
无法反驳。
这的确算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寻找大贤者奥斯丹洛兹。
如果只是单纯的找人的话,这个任务并不是特别难,哪怕不知道对方的所在与身份,虽然渺茫但终究能找到。
但是如果让你找一个三百年前的古人呢?
奥斯丹洛斯,生猝年不详,于1127年的科洛杨的弗罗克那洛(现更名为奥斯丹尼兹,意为奥斯丹洛斯诞生之地)出现,据传当时只不过二十多岁样子,他于十年间周游各地,足迹遍布于现在的德瓦诺,那不勒斯,陶立宛各国,提升了学者的地位,于音乐,军事,机械,历史,术数,军事方面都留下了许多超越前人,不,即使现在也很难有超越他的著作。
而且还教导了十三位在不同领域拥有杰出贡献的贤者。
他于天柱山下留下“我要见证世界的终焉。”这句话之后便离奇的失踪了,天柱山崩塌也就是在那段时间之内。
这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否与此有关。
据传说他还是一个强大的邪术师,有人怀疑他至今还存在于世间某个角落。
当然以上只是后人的推测。
为了表示对他的敬意,至今他仍以大贤者的身份按照最高礼仪,持续着他还活着的姿态于他的生日(记载中他第一次出现的日子)放于年岁相同的礼炮,每年多一次。
到今年的话为他要放320次礼炮。
“……其实也没有那么苛刻了,毕竟学会还是很公平的…不会特意颁布做不到的事。”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师傅是整个学会的公敌的话。
夏洛特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想到。
所罗门的名声的确不怎么样,虽然在普通市民中没什么名气,但在学者的圈子里基本上已经达到了人见人骂的地步。
“欸嘿嘿,所以说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嘿嘿,嘿嘿,嘿嘿…”
琥珀抬起头望了一眼强颜欢笑的夏洛特,开了开口又停了停。
“那,夏洛特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
“欸?明天就要走?”
琥珀瞪大了眼睛望向夏洛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夏洛特别过头去躲避着她的视线。
“…是,我是来道别的。”
“…欸?…那不多了呢。”
琥珀低声说道。
“什么不多了?”
夏洛特注意到她的喃喃自语。
“不不,什么都没有哦?”琥珀抬起头笑着说道:“我是说时间不多了啦,夏洛特你马上就要走了。”
“哦。”夏洛特点了点头:“以后七夜也要交给你照顾了呢。”
“糟糕……你听,伯母在叫我呢。”
的确,从小巷里也能隐约听到道路那边的面包店传来的叫骂声。
“咦,被发现了……我先回去了,偷偷跑出来的又要挨骂了。”
一边这么说着,琥珀一边把手里的七夜塞给夏洛特朝对面跑去,在过道的时候特意回过身朝夏洛特挥手道别。
夏洛特看着她的身影进了面包店,里面隐约传来了几声咒骂。
夏洛特不由得默默的在心中叹息。
他低头望了望怀中的七夜,然后把它放在了地上。
“呐,七夜,我走了哦。”
夏洛特蹲着用手抓了抓它的头。
七夜不明所以的喵喵叫了几声,然后用头蹭了蹭夏洛特的裤角。
“以后可能照顾不了你了呢。要好好的哟。”
夏洛特用指尖抓了抓它的脖颈,七夜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喵喵叫了几声回到了巢里,趴在了垫子上不再动弹。
“那我就走了哟。”
他站起来转身欲走,心中却有了别的想法。
偶尔去看看他吧?毕竟明天就要走了。
夏洛特朝着港口方向走了两步,但又停住了脚步。
还是不去了,那个家伙自己能处理好自己的事,不用自己操心。
可是……
夏洛特又站了一会儿,最终继续向港口走去。
偶尔还是去看看他吧。
沿着面包房门前街道碎石街向东走去,在与浮革大道的交叉口向北行,来到了海滨大道。
夏洛特于一幢老化破旧的三层公寓前停了下来。
从门口处可以嗅到那若隐若现的异味。
要不要进去呢……还是去看看吧。
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夏洛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屏着呼吸,径直走了进去,里面比外表还要破烂,处处弥漫着的难闻异味更加浓重。
夏洛特沿着脏污漫地的楼梯上到二楼,于一间房间前停了下来。
夏洛特刚敲了一下门,门就自己开了。
从门的缝隙中便可以大约看到里面的惨烈模样。
漫地都是酒瓶的碎片,几十个酒瓶东倒西歪的被乱置在地上,屋里唯一的家具便是中间的那张床了,可以看到有一个人脚上的鞋都没脱的趴在床上。
夏洛特不由得的皱了皱眉,然后径直推门而入。
“咯楞楞。”
门后的瓶子被碰倒了。
只见面前的床上“腾”的弹起一个人影,朝着打开的窗户冲去,直接要从窗户跳出去。
转身迈了一条腿,那人才看到门旁的夏洛特。
“什么嘛……原来是夏露露啊……我还以为亚格洛那家伙又来了呢……”
一边喃喃的说着一边收回了跨了出去的左腿,带着一副很累的样子缓慢的移动到床边,“彭”的一下坐了下来。
灰色的长发散落在肩上,与之搭配的是一张年轻而英俊的面容。
“都说了不要用那个名字叫我了啊喂!”
面前的男人露出了笑容。
夏露露,夏洛特扮做女装被抵押给高利贷商人时用的名字,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夏洛特用过这个名字。
很不幸,面前的这个人就知道夏洛特的这个名字。
他就是夏洛特的师傅,所罗门 阿佐洛伊。
“夏露露,今天你来是因为啥啊?”
所罗门从地下抄起了一个酒瓶,拧开了盖往嘴里倒去,但里面却是空的,他随手往地上扔去,瓶子在地板上打了几个滚,楼下传来叫骂声。
夏洛特不由得又皱了皱眉头。
“我明天要离开南港了。”
所罗门又抄起一个酒瓶,晃了晃,酒拍打着瓶子内壁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听到夏洛特的话动作稍微停了一下。
“哦,是吗?去哪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拧开了酒瓶的盖,仰面往嘴里倒着。
“准备第一步先去彼格堡,之后再去威斯敏斯特。”
夏洛特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去。
床上的被子乱作一团,整个被褥与床单都脏兮兮的,完全不成样子。
夏洛特只好在床边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去。
“去首都啊?”
所罗门仰面倒了一口酒,辛辣的味觉让他长呼了一口气。
“啊,喝点酒果然清醒多了。那你去首都干啥啊?”
“我要完成学者试练。”
所罗门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通过笔试了?啊哈,我就说我的徒弟肯定能通过笔试。”
一边说着,他一边又狠狠灌了一口酒,灌完说道。
“让我们为了夏洛特通过笔试而干杯。”
“喂喂,这种事不是应该在喝之前说么?而且如果是为了我的话就别喝了啊喂!”
“那我就再灌一口。”
一边说着所罗门又端起酒瓶猛灌了一口。
放下酒瓶他说道。
“这样就、额、好了。”
“都灌的打酒嗝了啊喂,别再喝了!”
夏洛特伸手去把酒瓶抢了过来。
“你也要来一口么?”
“我才不要喝这种东西。”
夏洛特将瓶子抬的高了一些,对准了敞开的窗户,从敞开的窗户可以看到已经沉了一半的夕阳浮在海面上,将海面染成金黄。
棕色的酒瓶被夕阳的光所穿透,里面的酒呈现出琥珀般的颜色。
也不知道琥珀怎么样了。
夏洛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琥珀,第一次与她相逢纯属偶然,但后来想想用那些吟游诗人常用的话来说,这是一场命运般的相遇。
怎,怎么又想起她了。
夏洛特觉得脸有些微微发热,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中酝酿。
事实上,夏洛特很早之前就已经喜欢上她了。
“哦?夏露露在那里想什么呢?莫非是春心萌动了?”
所罗门对着望着酒瓶发呆的夏洛特说道,这把夏洛特从回忆中拽了出来。
“才,才不是呢!”
夏洛特不由自主的喊道。
“只只只是想起了一点重要的事事情。”
“哦?”
所罗门用狐疑的目光盯了一会儿,然后把目光移到了地面上,在不经意间扬了扬嘴角。
“夏洛特也长大了呢。“
夏洛特注意到他没有再喊夏洛特夏露露,语气里面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落寞。
“来吧,为夏洛特的长大而干杯。”
他又从地上抄起一瓶没有开封的酒,拧开了瓶盖,举起来与夏洛特手里的酒瓶相撞之后猛灌了起来。
夏洛特看着他仰面猛灌,酒液从脖子往下流去。
然后举着酒瓶,以揶揄的眼神往向夏洛特。
“怎么了?怎么不喝?该不是我们的夏洛特不会喝酒吧?”
所罗门对着夏洛特说道,一边说一边把酒瓶放在了地上。
“吵、吵死了!我只是不想喝而已…”
夏洛特红着脸说道。
事实上夏洛特的确没怎么喝过酒,除了从学院毕业那一次喝了一杯。
夏洛特看了看酒,又看了看以揶揄的眼神望着自己的所罗门。
少喝一点应该没问题吧?
夏洛特一边想着一边闭着眼喝了一口。
辛辣的味道直冲大脑,夏洛特只觉得自己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呜啊,好难受,以后绝对不要喝酒了……呜呜呜呜呜呜。
眼里顺着脸颊淌了下去,一想到所罗门就在旁边,夏洛特果断的转过身,不让他看到自己流泪。
“呼……哈———”
一口气灌下半瓶的夏洛特长舒了口气,偷着抹了抹自己的眼泪,然后转过身对所罗门说道。
“……怎怎呢样我,我喝光了。”
“恩,好厉害。“
所罗门在旁边笑着说道。
“啊勒?怎怎嗯觉得舌头不好使了呜?”
“有么?没感觉出来啊。”
夏洛特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迷蒙起来,似乎看到所罗门的嘴角又一次上扬了起来。
“呜啊,你,不要觉得自己笑的很隐秘吾就看不到了,老这么笑分难看啊!“
“是么?我以后注意。”
所罗门依旧狡猾的笑着。
“呜……怎么觉得头好晕…周围怎么晃起来了……”
自己感觉意识仿佛坐上了一条漂在海上的船,开始随波逐流起来。
“喂……这……醉了?
眼前开始模糊,所罗门似乎在对自己说些什么,话语无限的被拉长,削弱,直至消失。
……我才没醉。只是困了而已……
这成为了夏洛特最后的意识。
接下来便是沉睡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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